数字人民币会成为主流支付工具吗？

与之前的白名单和定向邀请系统相比，该应用的试点版本有三大变化：在试点地区全面向公众开放；商户有子钱包，用户可以在不同的商户消费场景下轻松进行数字人民币支付；新增招商银行和微众银行，扩展至50余款日常高频消费场景应用。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2021年7月发布的《中国数字人民币研究与发展进展》白皮书（以下简称《白皮书》）中提出的数字人民币体系的目标和愿景，未来数字人民币将主要用于国内零售。支付需求。此次数字人民币App试点版本的正式上线，是中国人民银行为实现这一目标的进一步努力。

然而，数字人民币的应用场景与现有的第三方支付高度重叠。这意味着数字人民币的推广可能面临激烈的市场竞争。

数字人民币的发展进展

早在2014年，人民银行就可行性了。 2016年，中国人民银行成立数字货币研究所，承担央行数字货币的研发工作。 2019 年 6 月，Facebook 主导的加密货币 Libra 发布白皮书，声称将建立简单的全球货币和金融基础设施，被认为有可能颠覆现有的金融和货币体系。此后，中国人民银行加快了推出数字人民币的步伐。 2019年9月，我国法定数字货币“闭环测试”启动，模拟测试涉及部分商业和非政府机构的支付方案。 2020年8月，我国数字人民币开始在深圳、成都、苏州等地试点。此后，试点场景不断扩大，形成“10+1”试点格局。 2021年3月，六大国有银行全部上线并开始推广数字人民币钱包； 5月，网商银行成为第七家参与数字人民币子钱包公测点的商业银行；人民币研发的基本立场，阐述了数字人民币体系的研发背景、目标愿景、设计框架及相关政策考虑，为数字人民币发展研究提供了最新的指导。

根据白皮书，数字元的含义如下。

首先，数字人民币是央行发行的法定货币。数字人民币具有货币价值规模和交易媒介的基本功能，是与实物人民币一样的法定货币；数字人民币是法定货币的数字形式；数字人民币发行和流通管理机制与实物人民币相同，但以数字形式实现价值转移；数字人民币是央行对公众的负债，以国家信用为支撑，合法还款无限。

第二，数字人民币采用两层运作模式。数字人民币的发行权属于国家。中国人民银行是数字人民币运营体系的中心，负责向商业银行发行数字人民币作为指定经营机构，进行全生命周期管理。指定运营机构和相关商业机构负责向公众提供信息，提供数字人民币兑换流通服务。

第三，数字人民币主要定位为现金支付凭证（M0），与实物人民币长期共存。数字人民币和实物人民币都是央行的负债。公众和具有同等法律地位的数字人民币将与实物人民币并行发行，中国人民银行将共同统计和管理两者，只要有实物人民币需求，人民银行不会停止提供实物人民币。

第四，数字人民币是一种零售央行数字货币，主要用于满足国内零售支付需求。面向公众发行日常交易，为全社会降低交易成本。

五、数字人民币电子账户和指定经营机构的资金通用。在符合持续合规和风险监管要求的前提下，商业银行和持牌非银行支付机构可以参与数字人民币支付服务体系并提供服务。

虽然微信支付、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钱包和数字人民币借助大数据实现了电子化发展，具有便利性高、成本低的优势，但两者存在本质区别：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是“钱包”，基于账户逻辑；而数字人民币是“钱包”中的“钱”，基于通证逻辑。目前，第三方支付钱包中的主要支付是银行的存款货币。数字人民币时代，“钱包”中增加了数字人民币的选项。

面临的挑战

根据白皮书，数字人民币主要用于满足国内零售需求的支付需求。目前，中国零售支付领域的竞争异常激烈。寻找数字人民币的推广路径，需要了解现有企业的成功经验。该领域最成功的两个支付平台，微信支付和支付宝，可以在保证安全的基础上，以便捷的方式在零售支付领域占据绝对优势地位。

一是可以与货币市场基金无缝对接。大多数个人用户的流动资金存入货币市场基金。通过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用户可以直接使用货币市场基金份额进行支付，大大提高了支付的便利性。

二是靠近资金的天然聚集地。以微信支付为例，微信是国内使用频率最高的社交软件之一。很多人的转账和支付都是通过微信转账进行的，导致微信钱包里积累了大量资金。微信用户如果选择提取这些资金，将面临数千同时，易钱通（与微信合作的货币市场基金）的收益率并不算低，所以很多微信用户直接将资金存入微信钱包进一千通日常消费支出。

第三，靠近支付场景。支付平台要想在零售支付领域占据一定份额，就必须具备出现在大量支付场景中的资质。以支付宝为例，由于早期淘宝在电商领域的压倒性优势，支付宝长期占据大部分第三方支付份额。支付宝凭借贴近淘宝支付场景的优势确立了竞争优势。

第四，支付软件不能只是一个支付软件，很少有人愿意打开一个新的App进行支付。以微信App为例。据调查，中国手机用户平均每天使用微信App的时间高达4小时，几乎所有手机用户都在随时随地使用这款App。因此，在支付时，打开这个App进行支付是一种习惯。如果你打开其他应用只是为了支付，那就更麻烦了。

以上四种便利决定了用户使用支付工具的频率。数字人民币要在零售支付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就需要做到与两大支付平台一样的便利性。对比以上四点，看看数字人民币能否实现，还是已经实现。

首先，数字人民币钱包尚未实现与货币基金的无缝对接。从金融资产配置来看，用户持有数字人民币就相当于持有现金，收益率为零。目前市场上货币市场基金的年化利率在2%到3%之间，流动性已经可以满足大部分用户的需求。可以预见，个人用户对数字人民币的资产配置需求非常有限。这意味着用户拿到数字人民币后，会想把它兑换成货币基金。如果数字人民币不能轻易兑换成货币资金，势必会降低用户接受数字人民币的意愿。此外，即使数字人民币钱包接入货币市场基金，也难以实现与微信支付、支付宝相同的用户体验。货币资金在非交易时间无法赎回，但即使在非交易时间，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的用户仍然可以使用货币资金中的资金进行支付。数字人民币采用支付即结算的方式，即在非交易时间，数字人民币用户不能使用股本进行支付。

第二，数字人民币钱包很难成为或接近自然的资金聚集地。数字人民币钱包缺乏社交属性，数字人民币没有兴趣。这些特点使得数字人民币钱包很难成为资金的天然聚集地。

第三，数字人民币尚未覆盖大部分支付场景，但实现起来并不难。由于数字人民币的法定货币地位，商家不能拒绝接受数字人民币。因此，数字人民币推广的核心是如何促进消费者使用数字人民币。

第四，数字人民币钱包只是一个支付软件。现在市面上的应用太多了，每个手机用户首屏的应用位置都是宝贵的。手机用户的使用习惯决定了大家使用日常频繁使用的微信和支付宝进行支付比较容易，不太可能打开新的APP进行支付行为。

根据以上对比，在便利性方面，数字人民币钱包相比微信支付和支付宝没有优势。因此，仅从便利性来看，几乎没有客户会主动选择数字人民币钱包作为主要支付工具。

数字人民币钱包可以嵌入微信支付和支付宝，但支付数据仍掌握在第三方支付平台手中。目前，与支付宝、微信支付合作的金融机构只是用户支付时使用的资金来源。例如，主要银行信用卡、储蓄卡和货币基金只是资金的提供者。如果数字人民币嵌入第三方支付平台，其功能很可能只是支付资金的提供者，而使用的支付工具本质上是微信支付或支付宝支付，数字人民币并不是真正的交易渠道由于没有持有数字人民币的兴趣，所以不会有多少资金存入数字人民币钱包。当客户花费现有的数字人民币时，客户没有太多动力将自己的资产转换为数字人民币。因此，即使数字人民币充当资金提供者，仍然无法维持大量活跃用户。

能否成为主流支付工具

与目前的支付平台相比，数字人民币具有一些独特的优势。这些独特的优势能否帮助其成为主流的零售支付工具？我们不这么认为。

数字人民币具有可控匿名性的特点，可以更好地实现隐私保护。但是，在零售支付领域，有多少场景需要用户考虑支付匿名呢？大多数与生活必需品相关的支付场景对隐私保护的需求并不能促使用户为了隐私保护而牺牲便利性。

数字人民币通过国家信用担保还款，更安全。但是现有的第三方支付平台的安全并没有明显的漏洞，也没有听说用户的钱被第三方支付平台盗用了。

数字人民币可以实现支付即结算。这个优势在零售支付场景有什么用？笔者咨询过很多小店，小店也可以通过微信或支付宝付款后立即收到货款。

数字人民币可以实现双线下支付。这确实是一个有用的功能，尤其是在偏远地区，或者在自然灾害发生时。但问题是，这些支付场景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大部分支付场景不需要双线下支付。更重要的是，由于数字人民币不支付利息，用户不会以数字人民币的形式存入大量资金。当真正需要双线下支付时，用户可能根本没有足够的数字人民币支付。

数字人民币的提现成本为零。这确实优于第三方支付平台，但需要注意的是，除非商品或服务的供应被垄断，否则支付方式的选择通常由付款人决定，而收款人会以付款人的方便为由作为第一要务。 因此，虽然数字人民币的提现成本较低，但部分收益是由收款人而非付款人获得的。因此，支付者仍然更愿意使用便利性更高的第三方支付平台。最终，收件人将尊重发件人的便利。比如信用卡支付，银行会向店铺收取手续费，但这笔手续费由店铺承担。店家之所以愿意这样做，是为了方便顾客。

营销推广还是行政手段推广？

数字人民币的推广需要厘清一个问题，即是市场推广还是行政手段。如果是市场化推广，目前国内零售支付需求已经基本满足现有支付体系，内部竞争非常激烈。现有的第三方支付平台在发展初期投入了大量资金，很多平台烧钱后实际上并没有成功。如果通过市场化来推动数字人民币，意味着前期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存在失败的风险。从历史经验来看，政府的商业运作能力未必比民营企业高，数字人民币不一定能赢得竞争。

如果通过行政手段进行推广，那么问题就简单多了。只需要强制所有第三方支付平台放弃支付渠道，用数字人民币取而代之。本案面临的问题是如何赔偿第三方支付平台。由于数字人民币支付渠道不收费，除非政府给予补贴，否则第三方支付平台是没有办法补偿的。此外，我国零售支付的金额和数量是天文数字。构建这样一个系统需要大量的前期投资和后期维护投资。如果不收取数字人民币数字货币主题基金有哪些，这些资本投资从哪里来？最后，随着社会需求和科技的发展数字货币主题基金有哪些，支付系统也需要迭代更新。如果支付系统完全由央行构建，会不会导致技术迭代变慢，错失发展机遇？要知道，即使一个政府部门有资源，也不可能超越整个市场。我国这几年在电子支付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就，正是因为民营企业竞争激烈。一旦竞争压力消失，创新的动力也会消失。

总的来说，数字人民币作为一种公共服务产品，在进行大规模推广之前，首先要考虑其定位和价值。像所有营利性企业一样，首先进行市场调查以确定市场是否真的需要这些产品和服务，然后将它们投入生产。有必要明确数字人民币服务于哪些用户，能够为用户提供哪些现有金融体系无法提供的功能或体验。

尽管公共物品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但它们的社会效益仍然必须超过其成本，这样的公共物品才有意义。根据笔者的分析，数字人民币只会在一些非常特殊的场景下给用户带来比现有支付工具更好的体验。政策制定者需要清楚地考虑是否值得为这种不太可能使用的工具推出这个工具？有没有更好的方案来实现这些功能？

（欧阳辉，长江商学院金融学特聘院长讲座教授，中央财经大学金融学副教授吴厝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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